Ragnarok

自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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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on/Ada】Re:Commence(上)

* 乱七八糟的文字,没有结构,没有重点,啰嗦,但全是感情(我的感情)

* RE4后日谈,本篇有很多Ashley

* 标题来自于这首歌:Recommence - Benjamin Clementine


Summary:

里昂受邀参加了艾什莉·格拉汉姆的毕业典礼。







里昂·S·肯尼迪已逐渐适应这副躯壳。

他手捧一束由向日葵和浅金色玫瑰扎成的花束,全身被一套羊毛混纺的深色西装包裹,双脚隔着高级牛皮踩上新鲜的草叶,沉默地隐入人群,与众多平凡的精英阶层们一同坐在初夏的艳阳下,等待着五彩气球挣脱束缚,被充盈的氢气推举向天边。当列队的小号一齐被吹响时,蛰伏许久的观众席突然爆发出欢呼;人们在飞舞的彩带下拍着手,流着泪,仿佛此生从未经历过比现在更快乐的时刻。





Re:Commence

重启





(上)


五月的马萨诸塞州刚刚摆脱湿气的围困,烈日就急切地高悬于空,高温方兴未艾。清晨,他从曼哈顿的短租公寓驾车出发,一路经历阵雨和曝晒的轮番拷打,终于赶在约定时间这座毗邻波士顿市区的校园。待他将车停好,今天的女主角已经等在路旁的行道树下了。

一切起因都来自一个月前,他的工作邮箱收到的一封邀请函。邮件内容是:“里昂·S·肯尼迪先生,诚邀您参加预计于5月23日在波士顿市郊举办的文学院毕业典礼。”

彼时年轻的特工刚从一场有预谋的小型生化武器袭击里脱身,哈尼根派来的接驳还在路上,手机屏幕和键盘区域在方才的战斗途中溅上了腐肉的碎屑,稍显狼狈。他看清了来信人署名:艾什莉·格拉汉姆——很显然,只消这个女孩的几句话就能让现任总统轻易泄漏某个特定公民的隐私——里昂的工作邮箱除了不定期发来的最高敕令外,其余时间都安静得像自己那无人问津的住所里的垃圾桶。他隔着暗红色的粘稠液体继续向下翻阅。

“里昂,”本次毕业典礼的女主角在请柬文尾写道,“那一天我的父母得处理外事访问,其他人要么忙着竞选要么不在境内……我竟然找不到其他人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我很期待这个日子,希望你能来。”

看来保姆确实不好做,肯尼迪特工苦笑一声,没想到售后服务期这么长。

即便如此,他还是在这天申请了休假。老实说,他已很久没有单纯出于个人意志地行动了。他的雇主显然不愿意让他的工资进账得过于轻松——一年里他有大半的时间为了几张盖了最高机密公章的契约四处奔忙,雇佣合同命令他去保全的是白头海雕的头部、山姆大叔的眉心、永远跋扈的光鲜的正义外壳,并同时负责对一切肮脏的秘密三缄其口——这并不是他计划中的人生。天知道他最开始只是满心期待着坐进那座由博物馆改建成的警局的随便一个隔间,每天接受同事投喂的甜甜圈,再喝点刷锅水味的免费咖啡,然后为了消灭平凡的苦痛和理想的正义拔枪相助。

不幸的是,他虽承受了远超于平凡的苦痛,正义的实质反倒变得愈发不可捉摸。在一次又一次无奈的妥协过后,他逐渐学会说服自己不去思考命令的合理性,开枪射击,接着逃出生天、达成目标,最后听从高高在上的人们用“为了和平”的借口粉饰太平。当西服正装愈加合身的同时他又转身落入虚无的泥淖,就连克莱尔都在不久前指责说这身装扮让他看起来像个悲伤的小丑。

天知道这并不是他主动的选择:他甚至来不及为自己那在开始的当天便结束的警察生涯缅怀就匆匆接受了册封,没人在乎他怎么想,也没人在乎他是否真的适合这个名号——他们只要保证一个会执剑守护秩序的“骑士”能够存在——他只得被迫穿上铠甲,不再在自己的生活中扮演自己……然而时至今日,却仍有且仅有一人坚持对他的动摇嗤之以鼻:你?里昂·S·肯尼迪?

上一次他与那个人见面时,他们还被一同困在一个诡异的西班牙村落。那里一切的时间都仿佛被冻结,村屋延续着古老的装修技艺,城墙的砖继承自数百年前的家族荣光。他们两个人从湖畔驾船出发,比肩而坐,却没有人再编出另一套开场白。那个夜晚漫长得像是被粘在天上,冷雨无穷无尽地从云层间挤出,水滴跌落下来,伴随着隐约雷鸣,再滑入深不见底的湖渊。最终还是他率先在胶着的沉默中急切起来: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来?你还会离开吗?我是不是不再是我?那你呢?那双曾在莱肯市地底炼狱吻过他的嘴唇在晦暗的夜色中笑了,好似听到了一句笑话。

“你一点都没变……你只是以为你变了。”她的回答被柴油发动机的嘶鸣和在湖水的波涛打散在黎明到来之前。然后他们分开。他始终想不明白:明明他们当时就只见过区区两面,她凭什么就能如此笃定——

“里昂!”艾什莉的声音将他猛然拉回五月的晴空下。女孩向他跑来,激动地给了他一个拥抱:“我很高兴你真的来了……好久不见。谢谢你。”

“艾什莉,”他举起拜托秘书准备的花束,“恭喜你顺利毕业。”

金发的女孩穿着学士服,微笑着伸手接过捧花,露出黑色罩袍底下昂贵的定制款礼裙,鲜亮的橙黄色丝绸包裹着少女的躯干,有一瞬间将他恍惚地拉回那个与世隔绝的村子。事实则是,从西班牙归来后,他们就鲜有见面。格拉汉姆总统懊悔于自己的疏忽,恨不得将自己的千金保护在严防死守的白宫花园里;而艾什莉也再没有提起雇佣自己作为私人保镖的事——这很好——要是没有西班牙郊野的那场噩梦,眼前的这个年轻姑娘或许能够笑得再无忧无虑一些,也能永远乖巧地呆在她真正属于的那个纯粹的世界。或许艾什莉和自己从未相遇才算是她的幸运,他想,自己的运气可不太好。

紧接着,艾什莉仿佛面见家长一般,拉过身边的一个陌生面孔的年轻男子,郑重地向里昂介绍了她交往了一年的男友;然而对方名字究竟是罗伯特还是爱德华,他没有记太清楚。年轻人的一头棕发被发胶拢得向后贴服,谈吐优雅却倨傲,衬衫熨帖,西装笔挺,俨然一副冉冉升起的政界或律界新星的模样。他彬彬有礼地与他握手,里昂不确定自己掌心被钢铁和火药磨损出的老茧是否会暴露身份;但事实证明他想得太多,这位外人眼中如此出色的男友眼中没有流露任何猜忌。想必从未踏出过庇护的孩子们察觉不到任何世外之事:粗糙的掌心可能只意味着有些男人疏于保养皮肤,而考了个全A或拿到驾照才配得上一场有酒精的隆重的庆祝派对。这才是与他们相配的生活,只消操心一下出席宴会时的领带是否与西装相配,项链该选珍珠还是铂金……

但这世界上还有太多东西不能被装进课本,要是有机会让里昂添上一笔,他恐怕会写明:只有异变的病毒和寄生虫才是那个在事实层面替人类实现了人人平等的玩意儿。他猜眼前的这个男孩不会想到自己正与一名正身着伪装、杀伐无数的总统保镖寒暄日常,更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自己怀中这只金色的雏鹰竟然会开起重机。

“里昂,最近没休息好吗?你看起来稍微有些——憔悴?”

他的思绪再次被金发姑娘字斟句酌的关心打断。里昂顺着艾什莉的眼神示意摸向下巴,这才发现自己在清晨离开屋子前没能仔细清理干净那些疯狂冒头的胡茬。他向来不是个邋遢的人,甚至愿意在出远门前花不少美金买一件随时都可能丢在半路的飞行员皮夹克;但很不幸,他的行程安排通常没办法腾出整理仪容这几分钟的空档——雪上加霜的是,敷衍的剃须动作显然已形成肌肉记忆。他现在看上去说不定比在西班牙逃命时还糟一点,以至于艾什莉都不得不开口询问。

“大概是太过投入去拯救一些早已救不回来的人吧,我猜。”他自嘲地笑道。毕竟‘它们’可不在乎朝自己开枪的人究竟长没长胡子。


庆典随着气球热烈地升空正式开始,冗长的仪式和照本宣科的致辞不出意外地令他昏昏欲睡。身在这种场合,他又不可避免地想起自己的二十一岁:莱肯市的冷雨才是为他正式鸣响的毕业典礼钟声,而参会的有只剩半节身子的艾略特警官、因恻隐而丢了性命的马文警长、和自己一样愤怒又茫然的枪店老板、被迫卷入闹剧的克莱尔和雪莉、身后无数渴血的人形饕餮,还有——还有她。她挡开他的手,但将脆弱的后背留给了他,并说自己叫艾达——而直到从地狱逃出的半年后他才知道她完整的名字,也在得知她也从业火深处生还的同时勉强接受了她的叛离。莱肯市的那一个夜晚他甚至比眼前的这群毕业生更年轻些,也曾有好几个瞬间冲动地想过向她求婚,还是早在她亲吻他之前他就想这么做了——他还跟她说了自己还未来得及和任何人分享的理想,“希望那些人能将这些罪恶绳之以法”,难以想象彼时的他还坚定地将拥护权威当作信条——然后他们不得不在断桥上举枪而立——再然后,在艾达·王从他的右手滑落、与无数钢筋和混凝土和他崩裂的信仰残块一同往母巢的深渊坠去的同时,他终于正式长大。

走上舞台的金发的姑娘正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接受拨穗,然后朝台下他们所在的位置挥起手来;他依照艾什莉的嘱咐,站起来替她拍了一张纪念照,而她的年轻男友则在自己身旁,忙着隔着空气热情地吻她。

仪式后的午餐区就设立在另一片草坪上。校友会豪横的出资令露天的临时会场蓬荜生辉,摇身一变成为没有穹顶的豪华自助餐厅。这里位置开阔,出口众多,人员相对室内也不算太密集,即使果真有什么外形崎岖的生化武器从天而降,他也有把握自己能在确保伤亡最小化的前提下解决麻烦——但拜托,里昂·S·肯尼迪,哪怕只有一秒,忘掉你那些臭烘烘的工作吧。

艾什莉人缘不错,端着一杯香槟,被她的朋友们簇拥起来,用欢声笑语团团围住。他对于自己被女主角抛下这点倒是毫无怨言。人头攒动的社交场合向来不是他乐意去应付的东西,就连总统的私人酒会都逐渐不再邀请他出席,更何况在这里他谁都不认识;他只希望自己可以一直呆在角落,自在地再喝上个三杯。即将被从象牙塔驱逐的学生们挤在一起,又哭又笑地合影留念,同时活力十足地准备迎来人生中第一个滥用酒精的不眠夜,尚未意识到自己将面对一个何种面目的世界——不过,这群甫一出生便立于金字塔之巅的孩子们大概也无须过度担心未来。

他在鼎沸的喧嚣间隙趁机挤进人墙的另一侧,在装点了鱼子酱的烘蛋和淋着酸奶油的三文鱼扒之间选择了躺在隔壁无人问津的香肠披萨。在他的世界里的多数情况下热量才是王道,在无数食不果腹的任务中途他都靠着胃里剩下的薯片、汉堡、炸鸡和奶酪过活,更何况生化兵器才不会因为他吃了一周的低脂水煮鸡胸肉和有机青菜色拉而奖励他一张“恭喜坚持健康生活方式”的贴纸。

但里昂刚咽下一口边缘被些微烤焦的芝士,就有一个留着棕色长卷发的女孩牵着艾什莉的手径直朝他走来。很好,他又往嘴里塞了一口肉类、麸质和油脂的混合物,中场休息结束。

新出现的毕业生对他展示出了过分的热情开朗,里昂猜她大约很受欢迎。她的声音高亢极了:“艾什莉,我不得不替远处的姑娘们问清楚,你邀请来的这位帅气的绅士是什么人?”她的话音刚一停顿,远处便传来群鸟啁啾似的吱吱咯咯的笑声,像微风天中不停碰撞的黄铜风铃。

……里昂倒是从未想过在三十岁生日临近的前夕,自己这张脸蛋还会带来这种意外的小麻烦。诚然,从小到大他收获过不少对于外貌的夸赞,大都发自真心,毕竟靠这个来巴结他确实没什么显著的好处。在警校和军营中“漂亮男孩”这个绰号都不约而同地名声远扬,即使之后坐进了白宫里的其中一间办公室,类似的讨论声也未曾真正绝迹过;自己的脸成为他人注目的重心总让他不太自在,他也习惯性地对这些调侃置若罔闻,然而、然而……“别想太多,帅哥。”她也这么对他说过。该死,他绝望地想,艾达·王对他的每一次调笑都会被他小心翼翼地当真。

“呃,他是我大二……的秋假时认识的……朋友,我们在……旅行中算是同路了一段,”被拽回来的艾什莉显然没为这个突发状况备好说辞,不过临场发挥得还不赖,“他叫里昂。”

“你好里昂,我是朱莉。”朱莉快乐地继续道:“我猜你或许……有时间参加我们在今晚举办的余兴派对?要是你有空的话,今晚八点,我们在校门口集合,一起出发——”

哈,余兴派对,看来十年后的学生们依旧热衷于这一套保留节目。换做以前的他或许还会和这群温室的名贵花朵们一起在震耳欲聋的电子舞曲里一醉方休,而今天他却只想赶紧回家继续用漫长的睡眠和可怕的梦去消磨孤独的夜。

似乎是看出了他的踟蹰,艾什莉立马开口替他解了围:“我想他工作都忙得脚不沾地了。对吗,里昂?”

干得漂亮,艾什莉。她也越来越擅长这一套了,他想,或许她可以去尝试当个发言人。

“确实忙得连吃块披萨的时间都不太够。抱歉,女士们,今晚就算了吧。”里昂侧过身去,决绝地朝那群年轻女孩摆摆手。


“但说真的,里昂,”艾什莉趁着食盘被清空前拿了块烘蛋——他不得不承认,餐食的供应商的确对自己目标客户的口味偏好了如指掌——她坐到他身边,小声问道,“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什么?”

里昂·肯尼迪近乎下意识地回避了在第一时间回答这个提问。他当然知道艾什莉在问谁:从西班牙返回美国近一天的路途中她没忍住围着自己旁敲侧击了好几次“那个红衣服女人”与他的纠葛,自然没落得任何回应。

“你懂的。”她眨眨眼。

“任务攸关的所有接触对象我都会翔实地记录进报告里。这个答案怎么样?”

实则不然。他至今未有一次在文书中提及“艾达·王”这个字眼,那是——“个人相关”。

艾什莉翻了个白眼:“天,你嘴可真严。我还以为你终于愿意给我讲讲你们之间的‘故事’。”

“有些事过去的就应该放手,格拉汉姆小姐。”里昂耸肩,努力摆出一副颇不在乎的架势。

他没有说真话:1998年9月至今他没有哪怕一天真正释然。艾达·王每一次的现身都像一团指路的荧光,又总是在中途同魅影一般悄然隐入火中。他抓不住。她也许已在这两年内的某一天死去;也说不定今晚他们就在这个城市的某处角落重逢*。不过她既然能从安布雷拉的深渊之下生还,就大约轮不着他每天替她的安危提心吊胆。但他想他应该还是会为她挡子弹,就像在莱肯市那晚飞扑将她护在身下那样,无关算计,无关未来,也无关正义主题的宏大叙事,只是因为他想要这么做——仿佛这才是他真正应该做的。这么多年来艾达·王一直跑在前面,那一抹鬼魅般的红色最终化为他的世界的终点,或许只有再次紧握住那只手才意味着他终于能够结束这场旷日持久的奔行——她和他将去向何方并非这场拉锯式问答的终极答案,他唯一知道的只有自己绝不能再次松手——她已是他生命中不可割舍的一部分。但这些话不会对艾什莉倾吐——他暂时不打算和任何人提起;如果必要的话,他不介意将这个无足挂齿的秘密一起带进坟墓。

“得了吧,我打赌你还对她念念不忘。”

……唉,女人。

“里昂,我不明白的是那个红衣服的女人本有那么多直接一走了之的机会——她想要的只是一个样本不是吗?她明明可以躲在角落里静观其变,直接让我们和萨德勒再坐收渔利,可她竟然从头到尾为了我们做了那么多……看上去就像是怕我俩死在那儿一样。”

“想不到你对这类排兵布阵还挺上道的。你一定会是个出色的领导,艾什莉。”

“嘿,特工,别用这种讽刺来逃避问题!”

“……我想我也大概永远弄不懂她。”里昂还是开口承认道。

这句倒不假。

女孩睁大了眼,调侃道:“没想到上天入地无所不能的特工先生最苦恼的竟然是……”

他无奈地笑笑:“随便你怎么想。”

“那么答应我,里昂,”艾什莉最终败下阵来,“等你下次见到她时,请替我对她说声谢谢。”







TBC




* “她也许在去年就辞世了。也说不定下周日,我在克尔维萨街又会碰见她。”——《来自遗忘的最深处》帕特里克·莫迪亚诺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能得到评论!我很喜欢评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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